奈良 入江泰吉舊居
造訪入江泰吉舊居純屬臨時起意,從依水園出來往東大寺大佛殿的方向走時,偶見幾個遊客在門口盤桓,景致也是說不出地似曾相識。待走到舊居玄關口才驚覺,這明明是saruru安利過我的入江泰吉舊居啊。
拍奈良佛像的名攝影家有許多,工藤利三郎、松岡光夢、永野太造、井上博道等等,但論造詣與名氣,入江泰吉是個中翹楚。他與同時代的土門拳,在佛像攝影界有“(關)東(關)西橫綱”之稱(泰吉長居奈良,土門拳base在東京)。奈良市高畑町新藥師寺附近,設有由黑川紀章設計建造的入江泰吉紀念奈良市寫真美術館,裏面陳列了泰吉所有的攝影作品,倘若去膩了奈良公園那塊,往高畑町轉轉,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入江泰吉是地道的奈良人,他出生在東大寺舊日境內的片原町,父親為富裕的吳服店商人、母親是虔誠的觀音信徒,兄長們從事著繪畫、鑄金、雕刻、古美術行業,有壹般家庭無法比肩的美學氛圍。小泰吉經常陪伴母親去東大寺二月堂參拜,他的少時玩伴上司海雲、橋本聖準後來都成為東大寺主持,可以說泰吉的壹生都與東大寺結下了不解之緣。
入江泰吉揚名攝影界並非因為佛像攝影,而是依仗了人形凈琉璃的壹支——文樂人形爆紅的東風。他的照片組《春之文樂》在1940年由朝日新聞社主辦的攝影大賽中獲得了最高等級的獎項。泰吉在自傳中提過,該獎的獎品還包括周遊世界壹周,可因為日中戰爭的爆發只能取消,他對此“無比失望”,且終其壹生泰吉都沒有離開過日本。
1945年二戰大阪空襲戰中,41歲的泰吉失去了他在大阪苦心經營的壹切:住宅、相機器材店,他只能和夫人回到奈良、棲身於簡陋的出租屋內。也是在這段清苦的歲月中,泰吉迎來了他人生的最大轉折:投入佛像攝影的懷抱。
在逛二手書店的時候,泰吉偶然購入了亀井勝壹郎寫的「大和古寺風物誌」,並由此起了遍歷奈良諸寺院之心。大阪時代泰吉就很喜歡和辻哲郎的「古寺巡禮」,而「大和古寺風物誌」聚焦於他的生長之地奈良,無疑給了他更多的觸動。對於這段閱讀體驗,時隔多年,泰吉依然記憶猶新:
「やがてはるか彼方の集落の上に、法起寺の塔がうっすらと見えはじめ、大和ならではの風趣に溢れた景観を目にすると、思わず『國破れて山河あり』という言葉が口をつき、この言葉がしみじみと実感されるのであった。・・・・・・・
こうして、『大和古寺風物誌』と題する壹冊の本との巡り合いは、私に大和の風物への眼を改めて見開かせてくれ、それからのちの私の人生を決定づける大きな役割を果たしてくれた。」
(插個花:讀到這段我也十分感慨,『國破れて山河あり』幾乎不用編碼解碼的過程就明白是杜甫《春望》之中的那句“國破山河在”。在日本侵略事敗,國運遽改,滿目戰爭瘡痍之時,日本文化人吟詠的,居然是中國唐文化的遺澤)
同年11月,泰吉在東大寺二月堂的裏參道內目擊到戰時藏在避難所的法華堂(即三月堂)四天王像終於得以回歸東大寺的歷史性時刻,當天他也於寺內聽到不少類似於“戰勝國美國可能帶走日本的古美術品作為戰爭補償”的流言。泰吉當即下定決心,要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故鄉這些無價的美術瑰寶。他從大阪的黑市購入攝影器材,自東大寺戒壇院的四天王像開始了他的佛像攝影生涯。
次年三月,在三月堂拍攝的時候,他與幼時玩伴上司海雲重逢了。上司海雲此時已經擔任了東大寺觀音院的主持,且在文人圈中交遊廣泛。他帶著泰吉進入“觀音院沙龍”的小圈子,與誌賀直哉、會津八壹、広津和郎、小林秀雄、亀井勝壹郎、吉井勇、棟方誌功、杉本健吉、須田剋太等人壹起創辦了「天平の會」,泰吉為會刊《天平》提供攝影作品。
與這些人物的交往極大拓展了泰吉身為攝影家的視野與機遇。亀井勝壹郎於1953年出版寫真版的「大和古寺風物誌」時,就選用了泰吉的照片。1976年,「古色大和路」「萬葉大和路」「花大和」三部攝影巨作、讓泰吉獲得了第24回菊池寛賞,從此躋身於殿堂級攝影家的行列。
泰吉的去世也頗有些神秘色彩。根據夫人的回憶,1992年某日,泰吉在家中為自選攝影集的題目而苦惱,近中午的時候他為卷頭興福寺阿修羅像題字,寫到“羅”時突然失了章法,便草草在旁邊註了平假名“「ら」”,然後就倒地不醒,兩小時後離世。而興福寺阿修羅像恰恰是泰吉最喜歡的奈良佛像之壹。有人曾經比較過入江泰吉與土門拳(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朝田純壹先生),稱他們是“靜與動”、“穩健與熱烈”、“追求自然之美與追求沖擊感”“與奈良四季同在的佛像與藝術表現之被寫體”的區別。亀井勝壹郎應該會特別贊同最後壹條,寫真版的『大和古寺風物誌』後記中有這樣壹段:
「(仏像の寫真は二三に留めて)むしろ大和古寺とその周辺の風景を寫してもらって、雰囲気を伝えた方がいいのではないか。
そういう點でいい寫真は案外少ないと思った。
幸い入江氏は奈良の住人として隠れた風景にも詳しい。
私の本からヒントを得たり、また平生心がけていた個所を多用に寫して、そうして出來上がったのがこの本である。」
泰吉的奈良人身份、對奈良特殊的情感、與奈良之間的人事羈絆,讓他的作品有了更深厚的時空感。
有兩個關於泰吉的小故事令人印象特別深刻。他在自傳中提到去秋筱寺拍技蕓天像的時候,因為佛像較高光照又不好,主持用竹竿挑起蠟燭的方式幫助照明。隨著微弱的燭光,技蕓天的表情緩緩展露在泰吉面前,他先是浮起微笑,後又露出了絲絲的憂愁。從不曾以佛教為信仰的泰吉,自此對佛像壹直心懷敬畏,在拍攝的時候不會考慮太多的技巧,而是致力於忠實再現佛像原本的面貌與氣質。
(再次插個八卦小花,土門拳拍佛像多持久戰,壹尊佛像幾個小時內拍上幾百張,號稱快門殺手;入江泰吉拍佛像則是觀察良久後,忽然靈光閃現拍壹張即走。是不是有點漸悟vs頓悟的feel?)
白洲正子在書中曾寫過:某年在小林秀雄的介紹下,她去創元社幫忙校對寫真集「大和路」,中途與入江泰吉打過短暫的交道。校對的過程中,泰吉壹張拍攝散落山茶花的照片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不自然。雖然她未曾宣之於口,可泰吉看到她的表情後說道:“看來是暴露了…..”原來這些山茶花並非自然散落,而是泰吉有意為之,隨後這張照片就被泰吉替換掉了。藝術家們可怕的直覺啊……泰吉舊居位於水門町,距離東大寺戒壇院咫尺之遙,泰吉去世八年後(2000年),遺孀將舊居贈與奈良市,2015年舊居向公眾開放,門票200日元。令人驚嘆的是200日元還包括講解服務(淡季基本壹對壹了Orz),壹位特別溫柔耐心的女士按著參觀順序詳細介紹了房子的由來、各房間的功能、泰吉的生平成就以及當年天平會的盛況,待我提出想去室外庭院溜溜,還特意提醒飛石苔滑,小心腳下。
泰吉舊居的規模自然不能與京都三井家在下鴨的舊宅邸並肩,也遠不如同為文化人的橋本関雪的白沙村荘那般大手筆,頂多稱得上略有財資的歸鄉客:低調、實在、舒適。整所舊居裏光源最好的房間就是書齋+アトリエ(書齋延伸出去的陽臺部分,專辟為工作室區域)。書齋裏泰吉的藏書尚存,連定制的小書桌+書櫃都按泰吉的習慣擺上常閱書與文具,仿佛主人猶在。去過的名人故居不少,可將“現場感”如此精妙還原的,前所未見。
據說泰吉熱愛臨水的景色,從細長的廊下外望,青楓掩映的間隙中吉成川的支流在不遠處流淌,背手張望良久,又繞回茶室小憩,日光從障子中穿過,將斑駁的竹影打在墻角地面,時間久了,看得人壹陣恍惚,仿佛我並非壹時興起的遊人,而是來鄭重拜訪的初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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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提供者:安德利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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